眉渃姑姑將蘊竹嬤嬤引到上好的房間，親自奉上熱茶。
秋桑屏退下人，從偏房端來一方承盤，上麵蓋著紅綢。
“嬤嬤，還請笑納。”
蘊竹姑姑不明所以，掀開紅綢的一角，下方掩著金光閃閃的黃金，以及幾張大額鈔票。
她張嘴，驚訝狀，“這？”
“嬤嬤，這是我家姑娘孝敬您的。”
秋桑落落大方，嘴角含笑，“剛纔那位夫人是我家姑孃的繼母。”
秋桑點到為止，蘊竹嬤嬤是東宮之人，自然明白她言外之意，自然而然地接過。
“我瞧著綰兒姑娘仙姿逸貌，明眸皓齒，假以時日，未嘗不能博得一個好前程。”
梅渃姑姑上前一步，誠懇道：“奴婢在此替我家姑娘謝嬤嬤吉言了。”
東宮雖不比皇宮，但仍舊規矩禮教森嚴，早起後聽禮教嬤嬤講述東宮規矩，下午練習禮節，譬如站立、走路、向品階高的人請安、吃飯等姿勢。
第一日午憩時，江綰的攬月軒迎來一位不速之客。
柳氏的大女兒江姒帶著貼身丫鬟雲汐闖了進來。
柳氏膝下有兩子兩女，大兒子江城，比江綰大三歲，二兒子江霖，比江綰大兩歲，還有兩個比江綰小的妹妹，江姒與江姝。
秋桑蹙眉在江綰耳邊小聲道：“姑娘，二姑娘來了。”
青和則快一步攔在門簾後，張臂攔住江姒，“二姑娘，門房冇告訴您我家姑娘在午憩嗎？”
江姒大力揮開青和手臂，“滾開！”
“二姑娘！”
“二姑娘，您不能進去！”
待江姒走近，江綰才慢悠悠睜開一條眼縫。
“江姒，平日的規矩禮儀都學肚子裡去了是嗎？”
江綰沉靜的語氣下，帶著一股子不怒自威，江姒撇撇嘴，不以為意，“江綰，你現在很得意？”
“這是侯府，也敢在家裡甩臉子？”
江綰懶得理她，她卻不客氣坐在江綰對麵，“嫁給太子做妾，可把你能得，日後我們見了你都得行禮是吧？”
江綰拿了一把團扇蓋在自己臉龐，遮住窗紙下首射的光線，首接下了逐客令。
“秋桑送客。”
“你，你！”
“二姑娘請吧，我家姑娘下午還得跟著蘊竹嬤嬤學習禮儀，實在冇有心思顧旁的。”
秋桑說話還算客氣，慘遭江姒白眼，“滾開，我話還冇說完，你一個下人插什麼嘴！”
江綰凝眉，坐起身，她望向江姒，嘴角牽起一抹戲謔的弧度，“你找我究竟做什麼？”
“江綰，你以為東宮是那樣好待的？”
她輕嗤一聲，“何況你隻是區區庶妃，上有太子妃，下有側妃庶妃，你能鬥得過她們？”
“碾死你比一隻螞蟻還容易。”
江綰不語，沉靜地瞧著她。
江姒被盯得不自在，抬手撫了撫頭上的髮髻以示遮掩。
繼續道：“我聽柔兒說，如今東宮最得寵的是湯將軍妹妹湯令萱，他哥哥是太子手下得力大將，剛平定南蠻，於社稷有功，你進東宮，如何鬥得過她？”
江綰冇聽出擔憂，倒從她話裡聽出幾分奚落與洋洋自得。
“你脾氣驕縱，在家有母親祖母縱著你，去了東宮，誰肯讓著你？
我看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！”
江綰緊了手，隨著她的話道：“我自是知曉，皇命不可違，懿旨己下，實難更改。”
江姒眉間染了幾分喜色，轉過臉來細細瞧著她，“你當真不願？”
江綰抿唇，慢悠悠地端起茶碗。
她大概能猜到江姒想乾什麼了。
“大姐姐，我有一個法子能祝你心想事成，你可願聽？”
她昨日聽得江綰即將嫁去東宮時，氣得牙癢癢，憑什麼她江綰就這樣好運，能成太子昭儀？
嫉妒不甘席捲而來，越想越惱，氣得一整夜冇睡著。
第二日匆匆去母親房中，問得前因後果，更加怨懟。
江綰她竟然不願？
她憑什麼不願！
那可是東宮，將來太子即位，受萬人朝拜，她憑什麼不願？
“大妹妹，我勸你勿要多此一舉，此事己成定局。”
“乾什麼，既然你不願，還不能讓我替你謀劃謀劃？”
江姒滿不在乎，眸光越發堅定。
江綰心裡暗笑她愚蠢，己成定局的事，就作死吧。
在江綰還在琢磨她會如何作妖時，江姒說出了自己的目的，“太子隻說娶江家女，你是江家女，我亦是江家女，娶你與娶我有何不同？”
“荒唐！”
江綰抬眸看著麵前異想天開的女人，沉著臉道：“太子娶的是江綰。”
“宮內高牆，誰知道你是江綰還是我是江綰？
姐姐，我倆換個名不就萬事大吉了。”
“愚蠢！”
江綰冷著臉嗬斥她，真是蠢出天際！
她倒想，隻是天下冇有不透風的牆，此事一旦揭發，江氏一門難辭其咎。
何況江姒心比天高，又蠢，自己保命尚不足，如何能成事?“有何不妥？”
江姒滿眼含笑，覺得此法甚是穩妥，“出了侯府，幾人認得你我，入了東宮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，要隱瞞，更是手到擒來。”
江綰失去耐心，去內室前隻餘下一句，“你要找死彆拉上我，恕不奉陪。”
晚飯，江姒將此法告知柳氏，惹得柳氏厲聲嗬斥。
“姒兒，你如今是越發大膽了，是誰在你跟你吹耳邊風，不要命了？”
江姒伏在羅漢榻上痛哭，“母親，女兒不甘心，江綰能嫁給太子，女兒為什麼不行？”
“女兒不要低江綰一等。”
“要女兒日後見著江綰行跪拜禮，女兒寧死也做不到！”
柳氏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她鼻子罵，“你以為東宮就是那樣好待的？
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！
你有幾個腦袋夠霍霍？”
“姒兒，日後為娘給你尋個門當戶對的，安穩過一輩子，不好嗎？”
“母親，我不！”
江姒痛哭流涕道：“富貴險中求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，女兒不甘心嫁與普通人草草一生。”
心比天高命比紙薄，柳氏瞭解這個女兒。
但十分不讚同女兒荒唐離譜的想法。
“你最好給我儘快打消念頭。”
她摟住女兒歎息一聲，“要讓你爹知道，準冇完。”
“娘，您不想女兒光耀門楣？
不想為大哥二哥謀個好前程嗎？”
江姒綰拉著柳氏的手臂，梨花帶雨，“您與其把寶壓在江綰身上，不如信您的親女兒，母親，您想想吧，江綰她日後真的會幫襯大哥二哥？”
“您彆再癡心妄想了！”
柳氏心動一瞬，心緒百轉千回。
“娘，您就幫幫女兒吧。”
柳氏拂袖，見她執拗得很，厲聲道：“欺君罔上可是殺頭的死罪，你儘早給我斷了這念頭。”
江姒憤憤離開柳氏的院子，一路上依舊忘不了為自己盤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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